註01-01
【一】魏書曰。冲每見當刑者、輒探覩其寃枉之情而微理之。及勤勞之吏、以過誤觸罪、常爲太祖陳說、宜寬宥之。辨察仁愛、與性俱生、容貌姿美、有殊於衆、故特見寵異。
臣松之以「容貌姿美」一類之言、而分以爲三、亦敍屬之一病也。
註01-02
【二】孫盛曰。春秋之義、立嫡以長不以賢。冲雖存也猶不宜立、況其既沒、而發斯言乎?詩云「無易由言。」魏武其易之也。
註01-03
【三】魏書載策曰「惟黃初二年八月丙午、皇帝曰。咨爾鄧哀侯沖、昔皇天鍾美於爾躬、俾聰哲之才、成於弱年。當永享顯祚、克成厥終。如何不祿、早世夭昬!朕承天序、享有四海、並建親親、以藩王室、惟爾不逮斯榮、且葬禮未備。追悼之懷、愴然攸傷。今遷葬于高陵、使使持節兼謁者僕射郎中陳承、追賜號曰鄧公、祠以太牢。魂而有靈、休茲寵榮。嗚呼哀哉!」
魏略曰。文帝常言「家兄孝廉、自其分也。若使倉舒在、我亦無天下。」
註02-01
【一】魏書載璽書曰「制詔彭城王。有司奏、王遣司馬董和、齎珠玉來到京師中尚方、多作禁物、交通工官、出入近署、踰侈非度、慢令違制、繩王以法。朕用憮然、不寧于心。王以懿親之重、處藩輔之位、典籍日陳於前、勤誦不輟於側。加雅素奉脩、恭肅敬慎、務在蹈道、孜孜不衰、豈忘率意正身、考終厥行哉?若然小疵、或謬于細人、忽不覺悟、以斯爲失耳。書曰『惟聖罔念作狂、惟狂克念作聖。』古人垂誥、乃至於此、故君子思心無斯須遠道焉。常慮所以累德者而去之、則德明矣。開心所以爲塞者而通之、則心夷矣。慎行所以爲尤者而脩之、則行全矣。三者、王之所能備也。今詔有司宥王、削縣二千戶、以彰八柄與奪之法。昔羲、文作易、著休復之語、仲尼論行、既過能改。王其改行、茂昭斯義、率意無怠。」
註03-01
【一】案嵇氏譜。嵇康妻、林子之女也。
註04-01
【一】魏書載璽書曰「制詔中山王。有司奏、王乃者來朝、犯交通京師之禁。朕惟親親之恩、用寢吏議。然法者、所與天下共也、不可得廢。今削王縣二、戶七百五十。夫克己復禮、聖人稱仁、朝過夕改、君子與之。王其戒諸、無貳咎悔也。」
註05-01
【一】魏略曰。幹一名良。良本陳妾子、良生而陳氏死、太祖令王夫人養之。良年五歲而太祖疾困、遺令語太子曰「此兒三歲亡母、五歲失父、以累汝也。」太子由是親待、隆於諸弟。良年小、常呼文帝爲阿翁、帝謂良曰「我、汝兄耳。」文帝又愍其如是、每爲流涕。
臣松之案。此傳以母貴賤爲次、不計兄弟之年、故楚王彪年雖大、傳在幹後。尋朱建平傳、知彪大幹二十歲。
註06-01
【一】孔衍漢魏春秋載璽書曰「夫先王行賞不遺仇讎、用戮不違親戚、至公之義也。故周公流涕而決二叔之罪、孝武傷懷而斷昭平之獄、古今常典也。惟王、國之至親、作藩于外、不能祗奉王度、表率宗室、而謀於姦邪、乃與太尉王淩、兗州刺史令狐愚構通逆謀、圖危社稷、有悖忒之心、無忠孝之意。宗廟有靈、王其何面目以見先帝?朕深痛王自陷罪辜、既得王情、深用憮然。有司奏王當就大理、朕惟公族甸師之義、不忍肆王市朝、故遣使者賜書。王自作孽、匪由於他、燕剌之事、宜足以觀。王其自圖之!」
註06-02
【二】臣松之案。嘉入晉、封高邑公。元康中、與石崇俱爲國子博士。嘉後爲東莞太守、崇爲征虜將軍、監青、徐軍事、屯於下邳、嘉以詩遺崇曰「文武應時用、兼才在明哲。嗟嗟我石生、爲國之俊傑。入侍於皇闥、出則登九列。威檢肅青、徐、風發宜吳裔。疇昔謬同位、情至過魯、衛。分離踰十載、思遠心增結。願子鑒斯誠、寒暑不踰契。」崇答曰「昔常接羽儀、俱游青雲中、敦道訓冑子、儒化渙以融、同聲無異響、故使恩愛隆。豈惟敦初好、款分在令終。孔不陋九夷、老氏適西戎。逍遙滄海隅、可以保王躬。世事非所務、周公不足夢。玄寂令神王、是以守至沖。」王隱晉書載吏部郎李重啓云「魏氏宗室屈滯、每聖恩所存。東莞太守曹嘉、才幹學義、不及志、翕、而良素脩潔、性業踰之。又已歷二郡。臣以爲優先代之後、可以嘉爲員外散騎侍郎。」
註07-01
【一】臣松之案。翕入晉、封廩丘公。魏宗室之中、名次鄄城公。至泰始二年、翕遣世子琨奉表來朝。詔曰「翕秉德履道、魏宗之良。今琨遠至、其假世子印綬、加騎都尉、賜服一具、錢十萬、隨才敍用。」翕撰解寒食散方、與皇甫謐所撰並行於世。
註08-01
【一】袁子曰。魏興、承大亂之後、民人損減、不可則以古始。於是封建侯王、皆使寄地、空名而無其實。王國使有老兵百餘人、以衞其國。雖有王侯之號、而乃儕爲匹夫。縣隔千里之外、無朝聘之儀、鄰國無會同之制。諸侯游獵不得過三十里、又爲設防輔監國之官以伺察之。王侯皆思爲布衣而不能得。既違宗國藩屏之義、又虧親戚骨肉之恩。
魏氏春秋載宗室曹冏上書曰「臣聞古之王者、必建同姓以明親親、必樹異姓以明賢賢。故傳曰『庸勳親親、昵近尊賢』。書曰『克明俊德、以親九族』。詩云『懷德維寧、宗子維城』。由是觀之、非賢無與興功、非親無與輔治。夫親親之道、專用則其漸也微弱。賢賢之道、偏任則其弊也劫奪。先聖知其然也、故博求親疎而並用之。近則有宗盟藩衞之固、遠則有仁賢輔弼之助、盛則有與共其治、衰則有與守其土、安則有與享其福、危則有與同其禍。夫然、故能有其國家、保其社稷、歷紀長久、本枝百世也。今魏尊尊之法雖明、親親之道未備。詩不云乎、『鶺鴒在原、兄弟急難』。以斯言之、明兄弟相救於喪亂之際、同心於憂禍之間、雖有鬩牆之忿、不忘禦侮之事。何則?憂患同也。今則不然、或任而不重、或釋而不任、一旦疆埸稱警、關門反拒、股肱不扶、胸心無衞。臣竊惟此、寢不安席、思獻丹誠、貢策朱闕。謹撰合所聞、敍論成敗。論曰。昔夏、殷、周歷世數十、而秦二世而亡。何則?三代之君、與天下共其民、故天下同其憂。秦王獨制其民、故傾危而莫救。夫與民共其樂者、人必憂其憂。與民同其安者、人必拯其危。先王知獨治之不能久也、故與人共治之。知獨守之不能固也、故與人共守之。兼親疎而兩用、參同異而並建。是以輕重足以相鎭、親疎足以相衞、幷兼路塞、逆節不生。及其衰也、桓、文帥禮。苞茅不貢、齊師伐楚。宋不城周、晉戮其宰。王綱弛而復張、諸侯傲而復肅。二霸之後、浸以陵遲。吳、楚憑江、負固方城、雖心希九鼎、而畏迫宗姬、姦情散於胸懷、逆謀消於唇吻。斯豈非信重親戚、任用賢能、枝葉碩茂、本根賴之與?自此之後、轉相攻伐。吳幷於越、晉分爲三、魯滅於楚、鄭兼於韓。暨于戰國、諸姬微矣、惟燕、衞獨存、然皆弱小、西迫彊秦、南畏齊、楚、憂懼滅亡、匪遑相恤。至於王赧、降爲庶人、猶枝幹相持、得居虛位、海內無主、四十餘年。秦據勢勝之地、騁譎詐之術、征伐關東、蠶食九國、至於始皇、乃定天位。曠日若彼、用力若此、豈非深固根蔕不拔之道乎?易曰『其亡其亡、繫于苞桑。』周德其可謂當之矣。秦觀周之弊、以爲小弱見奪、於是廢五等之爵、立郡縣之官、棄禮樂之教、任苛刻之政。子弟無尺寸之封、功臣無立錐之地、內無宗子以自毗輔、外無諸侯以爲藩衞、仁心不加於親戚、惠澤不流於枝葉。譬猶芟刈股肱、獨任胸腹、浮舟江海、捐棄楫櫂、觀者爲之寒心、而始皇晏然自以爲關中之固、金城千里、子孫帝王萬世之業也、豈不悖哉!是時淳于越諫曰『臣聞殷、周之王、封子弟功臣千有餘(城)[歲]。今陛下君有海內而子弟爲匹夫、卒有田常六卿之臣、而無輔弼、何以相救?事不師古而能長久者、非所聞也。』始皇聽李斯偏說而絀其議、至於身死之日、無所寄付、委天下之重於凡夫之手、託廢立之命於姦臣之口、至令趙高之徒、誅鉏宗室。胡亥少習刻薄之教、長遭凶父之業、不能改制易法、寵任兄弟、而乃師譚申、商、諮謀趙高。自幽深宮、委政讒賊、身殘望夷、求爲黔首、豈可得哉?遂乃郡國離心、衆庶潰叛、勝、廣倡之於前、劉、項弊之於後。向使始皇納淳于之策、抑李斯之論、割裂州國、分王子弟、封三代之後、報功臣之勞、士有常君、民有定主、枝葉相扶、首尾爲用、雖使子孫有失道之行、時人無湯、武之賢、姦謀未發、而身已屠戮、何區區之陳、項而復得措其手足哉?故漢祖奮三尺之劍、驅烏集之衆、五年之中、遂成帝業。自開闢以來、其興立功勳、未有若漢祖之易也。夫伐深根者難爲功、摧枯朽者易爲力、理勢然也。漢監秦之失、封殖子弟、及諸呂擅權、圖危劉氏、而天下所以不傾動、百姓所以不易心者、徒以諸侯彊大、盤石膠固、東牟、朱虛受命於內、齊、代、吳、楚作衞於外故也。向使高祖踵亡秦之法、忽先王之制、則天下已傳、非劉氏有也。然高祖封建、地過古制、大者跨州兼郡、小者連城數十、上下無別、權侔京室、故有吳、楚七國之患。賈誼曰『諸侯彊盛、長亂起姦。夫欲天下之治安、莫若衆建諸侯而少其力、令海內之勢、若身之使臂、臂之使指、則下無背叛之心、上無誅伐之事。』文帝不從。至於孝景、猥用鼂錯之計、削黜諸侯、親者怨恨、疎者震恐、吳、楚倡謀、五國從風。兆發高帝、釁鍾文、景、由寬之過制、急之不漸故也。所謂末大必折、尾大難掉。尾同於體、猶或不從、況乎非體之尾、其可掉哉?武帝從主父之策、下推恩之令、自是之後、齊分爲七、趙分爲六、淮南三割、梁、代五分、遂以陵遲、子孫微弱、衣食租稅、不預政事、或以酎金免削、或以無後國除。至於成帝、王氏擅朝。劉向諫曰『臣聞公族者、國之枝葉。枝葉落則本根無所庇蔭。方今同姓疎遠、母黨專政、排擯宗室、孤弱公族、非所以保守社稷、安固國嗣也。』其言深切、多所稱引、成帝雖悲傷歎息而不能用。至於哀、平、異姓秉權、假周公之事、而爲田常之亂、高拱而竊天位、一朝而臣四海。漢宗室王侯、解印釋紱、貢奉社稷、猶懼不得爲臣妾、或乃爲之符命、頌莽恩德、豈不哀哉!由斯言之、非宗子獨忠孝於惠、文之閒、而叛逆於哀、平之際也、徒權輕勢弱、不能有定耳。賴光武皇帝挺不世之姿、禽王莽於已成、紹漢嗣於既絕、斯豈非宗子之力也?而曾不監秦之失策、襲周之舊制、踵王國之法、而徼倖無疆之期。至於桓、靈、閹豎執衡、朝無死難之臣、外無同憂之國、君孤立於上、臣弄權於下、本末不能相御、身首不能相使。由是天下鼎沸、姦凶並爭、宗廟焚爲灰燼、宮室變爲榛藪、居九州之地、而身無所安處、悲夫!魏太祖武皇帝躬聖明之資、兼神武之略、恥王綱之廢絕、愍漢室之傾覆、龍飛譙、沛、鳳翔兗、豫、掃除凶逆、翦滅鯨鯢、迎帝西京、定都潁邑、德動天地、義感人神。漢氏奉天、禪位大魏。大魏之興、于今二十有四年矣、觀五代之存亡而不用其長策、覩前車之傾覆而不改於轍迹。子弟王空虛之地、君有不使之民、宗室竄於閭閻、不聞邦國之政、權均匹夫、勢齊凡庶。內無深根不拔之固、外無盤石宗盟之助、非所以安社稷、爲萬世之業也。且今之州牧、郡守、古之方伯、諸侯、皆跨有千里之土、兼軍武之任、或比國數人、或兄弟並據。而宗室子弟曾無一人閒廁其閒、與相維持、非所以彊幹弱枝、備萬一之虞也。今之用賢、或超爲名都之主、或爲偏師之帥、而宗室有文者必限小縣之宰、有武者必置百人之上、使夫廉高之士、畢志於衡軛之內、才能之人、恥與非類爲伍、非所以勸進賢能褒異宗室之禮也。夫泉竭則流涸、根朽則葉枯。枝繁者蔭根、條落者本孤。故語曰『百足之蟲、至死不殭』、以扶之者衆也。此言雖小、可以譬大。且墉基不可倉卒而成、威名不可一朝而立、皆爲之有漸、建之有素。譬之種樹、久則深固其本根、茂盛其枝葉、若造次徙於山林之中、植於宮闕之下、雖壅之以黑墳、煖之以春日、猶不救於枯槁、而何暇繁育哉?夫樹猶親戚、土猶士民、建置不久、則輕下慢上、平居猶懼其離叛、危急將若之何?是以聖王安而不逸、以慮危也、存而設備、以懼亡也。故疾風卒至而無摧拔之憂、天下有變而無傾危之患矣。」冏、中常侍兄叔興之後、少帝族祖也。是時天子幼稚、冏冀以此論感悟曹爽、爽不能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