註01-01
【一】臣松之案桑乾縣屬代郡、今北虜居之、號爲索干之都。
註01-02
【二】魏略曰。太祖在漢中、而劉備栖於山頭、使劉封下挑戰。太祖罵曰「賣履舍兒、長使假子拒汝公乎!待呼我黃鬚來、令擊之。」乃召彰。彰晨夜進道、西到長安而太祖已還、從漢中而歸。彰鬚黃、故以呼之。
註02-01
【一】魏略曰。彰至、謂臨菑侯植曰「先王召我者、欲立汝也。」植曰「不可。不見袁氏兄弟乎!」
註02-02
【二】魏略曰。太子嗣立、既葬、遣彰之國。始彰自以先王見任有功、冀因此遂見授用、而聞當隨例、意甚不悅、不待遣而去。時以鄢陵塉薄、使治中牟。及帝受禪、因封爲中牟王。是後大駕幸許昌、北州諸侯上下、皆畏彰之剛嚴。每過中牟、不敢不速。
註02-03
【三】魏氏春秋曰。初、彰問璽綬、將有異志、故來朝不卽得見。彰忿怒暴薨。
註02-04
【四】楷、泰始初爲崇化少府、見百官名。
註03-01
【一】陰澹魏紀載植賦曰「從明后而嬉游兮、登層臺以娛情。見太府之廣開兮、觀聖德之所營。建高門之嵯峨兮、浮雙闕乎太清。立中天之華觀兮、連飛閣乎西城。臨漳水之長流兮、望園果之滋榮。仰春風之和穆兮、聽百鳥之悲鳴。天雲垣其既立兮、家願得而獲逞。揚仁化於宇內兮、盡肅恭於上京。惟桓文之爲盛兮、豈足方乎聖明!休矣美矣!惠澤遠揚。翼佐我皇家兮、寧彼四方。同天地之規量兮、齊日月之暉光。永貴尊而無極兮、等年壽於東王」云云。太祖深異之。
註03-02
【二】魏武故事載令曰「始者謂子建、兒中最可定大事。」又令曰「自臨菑侯植私出、開司馬門至金門、令吾異目視此兒矣。」又令曰「諸侯長史及帳下吏、知吾出輒將諸侯行意否?從子建私開司馬門來、吾都不復信諸侯也。恐吾適出、便復私出、故攝將行。不可恆使吾(爾)[以]誰爲心腹也!」
註03-03
【三】典略曰。楊脩字德祖、太尉彪子也。謙恭才博。建安中、舉孝廉、除郎中、丞相請署倉曹屬主簿。是時、軍國多事、脩總知外內、事皆稱意。自魏太子已下、並爭與交好。又是時臨菑侯植以才捷愛幸、來意投脩、數與脩書、書曰「數日不見、思子爲勞。想同之也。僕少好詞賦、迄至于今二十有五年矣。然今世作者、可略而言也。昔仲宣獨步於漢南、孔璋鷹揚於河朔、偉長擅名於青土、公幹振藻於海隅、德璉發迹於大魏、足下高視於上京。當此之時、人人自謂握靈蛇之珠、家家自謂抱荊山之玉也。吾王於是設天網以該之、頓八紘以掩之、今盡集茲國矣。然此數子、猶不能飛翰絕迹、一舉千里也。以孔璋之才、不閑辭賦、而多自謂與司馬長卿同風、譬畫虎不成還爲狗者也。前爲書啁之、反作論盛道僕贊其文。夫鍾期不失聽、于今稱之。吾亦不敢妄歎者、畏後之嗤余也。世人著述、不能無病。僕常好人譏彈其文。有不善者、應時改定。昔丁敬禮嘗作小文、使僕潤飾之、僕自以才不能過若人、辭不爲也。敬禮云。『卿何所疑難乎!文之佳麗、吾自得之。後世誰相知定吾文者邪?』吾常歎此達言、以爲美談。昔尼父之文辭、與人通流。至於制春秋、游、夏之徒不能錯一字。過此而言不病者、吾未之見也。蓋有南威之容、乃可以論於淑媛。有龍淵之利、乃可以議於割斷。劉季緒才不逮於作者、而好詆呵文章、掎摭利病。昔田巴毀五帝、罪三王、呰五伯於稷下、一旦而服千人、魯連一說、使終身杜口。劉生之辯未若田氏、今之仲連求之不難、可無歎息乎!人各有所好尚。蘭茝蓀蕙之芳、衆人之所好、而海畔有逐臭之夫。咸池、六英之發、衆人所樂、而墨翟有非之之論。豈可同哉!今往僕少小所著詞賦一通相與。夫街談巷說、必有可采、擊轅之歌、有應風雅、匹夫之思、未易輕棄也。辭賦小道、固未足以揄揚大義、彰示來世也。昔揚子雲、先朝執戟之臣耳、猶稱『壯夫不爲』也。吾雖薄德、位爲藩侯、猶庶幾戮力上國、流惠下民、建永世之業、流金石之功、豈徒以翰墨爲勳績、辭頌爲君子哉?若吾志不果、吾道不行、亦將採史官之實錄、辯時俗之得失、定仁義之衷、成一家之言、雖未能藏之名山、將以傳之同好、此要之白首、豈可以今日論乎!其言之不怍、恃惠子之知我也。明早相迎、書不盡懷。」脩答曰「不侍數日、若彌年載、豈獨愛顧之隆、使係仰之情深邪!損辱來命、蔚矣其文。誦讀反覆、雖諷雅、頌、不復過也。若仲宣之擅江表、陳氏之跨冀域、徐、劉之顯青、豫、應生之發魏國、斯皆然矣。至如脩者、聽采風聲、仰德不暇、目周章於省覽、何惶駭於高視哉?伏惟君侯、少長貴盛、體旦、發之質、有聖善之教。遠近觀者、徒謂能宣昭懿德、光贊大業而已、不謂復能兼覽傳記、留思文章。今乃含王超陳、度越數子。觀者駭視而拭目、聽者傾首而聳耳。非夫體通性達、受之自然、其誰能至於此乎?又嘗親見執事握牘持筆、有所造作、若成誦在心、借書於手、曾不斯須少留思慮。仲尼日月、無得踰焉。脩之仰望、殆如此矣。是以對鶡而辭、作暑賦彌日而不獻、見西施之容、歸憎其貌者也。伏想執事不知其然、猥受顧賜、教使刊定。春秋之成、莫能損益。呂氏、淮南、字直千金。然而弟子鉗口、市人拱手者、聖賢卓犖、固所以殊絕凡庸也。今之賦頌、古詩之流、不更孔公、風雅無別耳。脩家子雲、老不曉事、彊著一書、悔其少作。若此、仲山、周旦之徒、則皆有愆乎!君侯忘聖賢之顯迹、述鄙宗之過言、竊以爲未之思也。若乃不忘經國之大美、流千載之英聲、銘功景鍾、書名竹帛、此自雅量素所蓄也、豈與文章相妨害哉?輒受所惠、竊備矇瞍誦歌而已。敢忘惠施、以忝莊氏!季緒瑣瑣、何足以云。」其相往來、如此甚數。植後以驕縱見疏、而植故連綴脩不止、脩亦不敢自絕。至二十四年秋、公以脩前後漏泄言教、交關諸侯、乃收殺之。脩臨死、謂故人曰「我固自以死之晚也。」其意以爲坐曹植也。脩死後百餘日而太祖薨、太子立、遂有天下。初、脩以所得王髦劍奉太子、太子常服之。及卽尊位、在洛陽、從容出宮、追思脩之過薄也、撫其劍、駐車顧左右曰「此楊德祖昔所說王髦劍也。髦今焉在?」及召見之、賜髦穀帛。
摯虞文章志曰。劉季緒名脩、劉表子。官至東安太守。著詩、賦、頌六篇。
臣松之案呂氏春秋曰「人有臭者、其兄弟妻子皆莫能與居、其人自苦而居海上。海上人有悅其臭者、晝夜隨之而不能去。」此植所云「逐臭之夫」也。田巴事出魯連子、亦見皇覽、文多故不載。
世語曰。脩年二十五、以名公子有才能、爲太祖所器、與丁儀兄弟、皆欲以植爲嗣。太子患之、以車載廢簏、內潮歌長吳質與謀。脩以白太祖、未及推驗。太子懼、告質、質曰「何患?明日復以簏受絹車內以惑之、脩必復重白、重白必推、而無驗、則彼受罪矣。」世子從之、脩果白、而無人、太祖由是疑焉。脩與賈逵、王淩並爲主簿、而爲植所友。每當就植、慮事有闕、忖度太祖意、豫作答教十餘條、敕門下、教出以次答。教裁出、答已入、太祖怪其捷、推問始泄。太祖遣太子及植各出鄴城一門、密敕門不得出、以觀其所爲。太子至門、不得出而還。脩先戒植「若門不出侯、侯受王命、可斬守者。」植從之。故脩遂以交搆賜死。脩子囂、囂子準、皆知名於晉世。囂、泰始初爲典軍將軍、受心膂之任、早卒。準字始丘、惠帝末爲冀州刺史。
荀綽冀州記曰。準見王綱不振、遂縱酒、不以官事爲意、逍遙卒歲而已。成都王知準不治、猶以其爲名士、惜而不責、召以爲軍謀祭酒。府散停家、關東諸侯議欲以準補三事、以示懷賢尚德之舉。事未施行而卒。準子嶠字國彥、髦字士彥、並爲後出之俊。準與裴頠、樂廣善、遣往見之。頠性弘方、愛嶠之有高韻、謂準曰「嶠當及卿、然髦小減也。」廣性清淳、愛髦之有神檢、謂準曰「嶠自及卿、然髦尤精出。」準歎曰「我二兒之優劣、乃裴、樂之優劣也。」評者以爲嶠雖有高韻、而神檢不逮、廣言爲得。傅暢云「嶠似準而疎。」嶠弟俊、字惠彥、最清出。嶠、髦皆爲二千石。俊、太傅掾。
註03-04
【四】魏氏春秋曰。植將行、太子飲焉、偪而醉之。王召植、植不能受王命、故王怒也。
註04-01
【一】魏略曰。丁儀字正禮、沛郡人也。父沖、宿與太祖親善、時隨乘輿。見國家未定、乃與太祖書曰「足下平生常喟然有匡佐之志、今其時矣。」是時張楊適還河內、太祖得其書、乃引軍迎天子東詣許、以沖爲司隸校尉。後數來過諸將飲、酒美不能止、醉爛腸死。太祖以沖前見開導、常德之。聞儀爲令士、雖未見、欲以愛女妻之、以問五官將。五官將曰「女人觀貌、而正禮目不便、誠恐愛女未必悅也。以爲不如與伏波子楙。」太祖從之。尋辟儀爲掾、到與論議、嘉其才朗、曰「丁掾、好士也、卽使其兩目盲、尚當與女、何況但眇?是吾兒誤我。」時儀亦恨不得尚公主、而與臨菑侯親善、數稱其奇才。太祖既有意欲立植、而儀又共贊之。及太子立、欲治儀罪、轉儀爲右刺姦掾、欲儀自裁而儀不能。乃對中領軍夏侯尚叩頭求哀、尚爲涕泣而不能救。後遂因職事收付獄、殺之。
廙字敬禮、儀之弟也。文士傳曰。廙少有才姿、博學洽聞。初辟公府、建安中爲黃門侍郎。廙嘗從容謂太祖曰「臨菑侯天性仁孝、發於自然、而聰明智達、其殆庶幾。至於博學淵識、文章絕倫。當今天下之賢才君子、不問少長、皆願從其游而爲之死、實天所以鍾福於大魏、而永授無窮之祚也。」欲以勸動太祖。太祖答曰「植、吾愛之、安能若卿言!吾欲立之爲嗣、何如?」廙曰「此國家之所以興衰、天下之所以存亡、非愚劣瑣賤者所敢與及。廙聞知臣莫若於君、知子莫若於父。至於君不論明闇、父不問賢愚、而能常知其臣子者何?蓋由相知非一事一物、相盡非一旦一夕。況明公加之以聖哲、習之以人子。今發明達之命、吐永安之言、可謂上應天命、下合人心、得之於須臾、垂之於萬世者也。廙不避斧鉞之誅、敢不盡言!」太祖深納之。
註04-02
【二】魏書載詔曰「植、朕之同母弟。朕於天下無所不容、而況植乎?骨肉之親、舍而不誅、其改封植。」
註05-01
【一】魏略曰。初植未到關、自念有過、宜當謝帝。乃留其從官著關東、單將兩三人微行、入見清河長公主、欲因主謝。而關吏以聞、帝使人逆之、不得見。太后以爲自殺也、對帝泣。會植科頭負鈇鑕、徒跣詣闕下、帝及太后乃喜。及見之、帝猶嚴顏色、不與語、又不使冠履。植伏地泣涕、太后爲不樂。詔乃聽復王服。
魏氏春秋曰。是時待遇諸國法峻。任城王暴薨。諸王既懷友于之痛。植及白馬王彪還國、欲同路東歸、以敘隔闊之思、而監國使者不聽。植發憤告離而作詩曰「謁帝承明廬、逝將歸舊疆。清晨發皇邑、日夕過首陽。伊、洛曠且深、欲濟川無梁。汎舟越洪濤、怨彼東路長。回顧戀城闕、引領情內傷。大谷何寥廓、山樹鬱蒼蒼。霖雨泥我塗、流潦浩從橫。中逵絕無軌、改轍登高岡。修阪造雲日、我馬玄以黃。玄黃猶能進、我思鬱以紆。鬱紆將何念?親愛在離居。本圖相與偕、中更不克俱。鴟梟鳴衡軛、豺狼當路衢。蒼蠅閒白黑、讒巧反親疎。欲還絕無蹊、擥轡止踟蹰。踟蹰亦何留、相思無終極。秋風發微涼、寒蟬鳴我側。原野何蕭條、白日忽西匿。孤獸走索羣、銜草不遑食。歸鳥赴高林、翩翩厲羽翼。感物傷我懷、撫心長歎息。歎息亦何爲、天命與我違。奈何念同生、一往形不歸!孤魂翔故域、靈柩寄京師。存者勿復過、亡沒身自衰。人生處一世、忽若朝露晞。年在桑榆閒、影響不能追。自顧非金石、咄咤令心悲。心悲動我神、棄置莫復陳。丈夫志四海、萬里猶比鄰。恩愛苟不虧、在遠分日親。何必同衾幬、然後展殷勤。倉卒骨肉情、能不懷苦辛?苦辛何慮思、天命信可疑。虛無求列仙、松子久吾欺。變故在斯須、百年誰能持?離別永無會、執手將何時?王其愛玉體、俱享黃髮期。收涕卽長塗、援筆從此辭。」
註06-01
【一】劉向說苑曰。越甲至齊、雍門狄請死之。齊王曰「鼓鐸之聲未聞、矢石未交、長兵未接、子何務死?知爲人臣之禮邪?」雍門狄對曰「臣聞之、昔者王田於囿、左轂鳴、車右請死之、王曰。『子何爲死?』車右曰。『爲其鳴吾君也。』王曰。『左轂鳴者、此工師之罪也。子何事之有焉?』車右對曰。『吾不見工師之乘、而見其鳴吾君也。』遂刎頸而死。有是乎?」王曰「有之。」雍門狄曰「今越甲至、其鳴吾君、豈左轂之下哉?車右可以死左轂、而臣獨不可以死越甲邪?」遂刎頸而死。是日、越人引軍而退七十里、曰「齊王有臣、鈞如雍門狄、疑使越社稷不血食。」遂歸。齊王葬雍門狄以上卿之禮。
註06-02
【二】臣松之案。秦用敗軍之將、事顯、故不注。魯連與燕將書曰「曹子爲魯將、三戰三北而亡地五百里、向使曹子計不反顧、義不旋踵、刎頸而死、則亦不免爲敗軍之將矣。曹子棄三北之恥、而退與魯君計。桓公朝天子、會諸侯、曹子以一劍之任、披桓公之心於壇坫之上、顏色不變、辭氣不悖。三戰之所亡、一朝而復之。天下震動、諸侯驚駭、威加吳、越。」若此二士者、非不能成小廉而行小節也。
註06-03
【三】臣松之案。楚莊掩絕纓之罪、事亦顯、故不書。秦穆公有赦盜馬事、趙則未聞。蓋以秦亦趙姓、故互文以避上「秦」字也。
註06-04
【四】魏略曰。植雖上此表、猶疑不見用、故曰「夫人貴生者、非貴其養體好服、終竟年壽也、貴在其代天而理物也。夫爵祿者、非虛張者也、有功德然後應之、當矣。無功而爵厚、無德而祿重、或人以爲榮、而壯夫以爲恥。故太上立德、其次立功、蓋功德者所以垂名也。名者不滅、士之所利、故孔子有夕死之論、孟軻有棄生之義。彼一聖一賢、豈不願久生哉?志或有不展也。是用喟然求試、必立功也。嗚呼!言之未用、欲使後之君子知吾意者也。
註07-01
【一】魏略曰。是後大發士息、及取諸國士。植以近前諸國士息已見發、其遺孤稚弱、在者無幾、而復被取、乃上書曰「臣聞古者聖君、與日月齊其明、四時等其信、是以戮凶無重、賞善無輕、怒若驚霆、喜若時雨、恩不中絕、教無二可、以此臨朝、則臣下知所死矣。受任在萬里之外、審主之所授官、必己之所以投命、雖有構會之徒、泊然不以爲懼者、蓋君臣相信之明效也。昔章子爲齊將、人有告之反者、威王曰。『不然。』左右曰。『王何以明之?』王曰。『聞章子改葬死母。彼尚不欺死父、顧當叛生君乎?』此君之信臣也。昔管仲親射桓公、後幽囚從魯檻車載、使少年挽而送齊。管仲知桓公之必用己、懼魯之悔、謂少年曰。『吾爲汝唱、汝爲和、聲和聲、宜走。』於是管仲唱之、少年走而和之、日行數百里、宿昔而至。至則相齊、此臣之信君也。臣初受封、策書曰。『植受茲青社、封於東土、以屏翰皇家、爲魏藩輔。』而所得兵百五十人、皆年在耳順、或不踰矩、虎賁官騎及親事凡二百餘人。正復不老、皆使年壯、備有不虞、檢校乘城、顧不足以自救、況皆復耄耋罷曳乎?而名爲魏東藩、使屏翰王室、臣竊自羞矣。就之諸國、國有士子、合不過五百人。伏以爲三軍益損、不復賴此。方外不定、必當須辦者、臣願將部曲倍道奔赴、夫妻負襁、子弟懷糧、蹈鋒履刃、以徇國難、何但習業小兒哉?愚誠以揮涕增河、鼷鼠飲海、於朝萬無損益、於臣家計甚有廢損。又臣士息前後三送、兼人已竭。惟尚有小兒、七八歲已上、十六七已還、三十餘人。今部曲皆年耆、臥在牀席、非糜不食、眼不能視、氣息裁屬者、凡三十七人。疲瘵風靡、疣盲聾聵者、二十三人。惟正須此小兒、大者可備宿衞、雖不足以禦寇、粗可以警小盜。小者未堪大使、爲可使耘鉏穢草、驅護鳥雀。休侯人則一事廢、一日獵則衆業散、不親自經營則功不攝。常自躬親、不委下吏而已。陛下聖仁、恩詔三至、士子給國、長不復發。明詔之下、有若皦日、保金石之恩、必明神之信、畫然自固、如天如地。定習業者並復見送、晻若晝晦、悵然失圖。伏以爲陛下既爵臣百寮之右、居藩國之任、爲置卿士、屋名爲宮、冢名爲陵、不使其危居獨立、無異於凡庶。若柏成欣於野耕、子仲樂於灌園。蓬戶茅牖、原憲之宅也。陋巷單瓢、顏子之居也。臣才不見效用、常慨然執斯志焉。若陛下聽臣悉還部曲、罷官屬、省監官、使解璽釋紱、追柏成、子仲之業、營顏淵、原憲之事、居子臧之廬、宅延陵之室。如此、雖進無成功、退有可守、身死之日、猶松、喬也。然伏度國朝終未肯聽臣之若是、固當羈絆於世繩、維繫於祿位、懷屑屑之小憂、執無已之百念、安得蕩然肆志、逍遙於宇宙之外哉?此願未從、陛下必欲崇親親、篤骨肉、潤白骨而榮枯木者、惟遂仁德以副前恩詔。」皆遂還之。
註08-01
【一】植常爲琴瑟調歌、辭曰「吁嗟此轉蓬、居世何獨然!長去本根逝、夙夜無休閒。東西經七陌、南北越九阡、卒遇回風起、吹我入雲閒。自謂終天路、忽焉下沉淵。驚飈接我出、故歸彼中田。當南而更北、謂東而反西、宕宕當何依、忽亡而復存。飄颻周八澤、連翩歷五山、流轉無恆處、誰知吾苦艱?願爲中林草、秋隨野火燔、糜滅豈不痛、願與根荄連。」
孫盛曰。異哉、魏氏之封建也!不度先王之典、不思藩屏之術、違敦睦之風、背維城之義。漢初之封、或權侔人主、雖云不度、時勢然也。魏氏諸侯、陋同匹夫、雖懲七國、矯枉過也。且魏之代漢、非積德之由、風澤既微、六合未一、而彫翦枝幹、委權異族、勢同瘣木、危若巢幕、不嗣忽諸、非天喪也。五等之制、萬世不易之典。六代興亡、曹冏論之詳矣。
註08-02
【二】志別傳曰。志字允恭、好學有才行。晉武帝爲中撫軍、迎常道鄉公于鄴、志夜與帝相見、帝與語、從暮至旦、甚器之。及受禪、改封鄄城公。發詔以志爲樂平太守、歷章武、趙郡、遷散騎常侍、國子博士、後轉博士祭酒。及齊王攸當之藩、下禮官議崇錫之典、志嘆曰「安有如此之才、如此之親、而不得樹本助化、而遠出海隅者乎?」乃建議以諫、辭旨甚切。帝大怒、免志官。後復爲散騎常侍。志遭母憂、居喪盡哀、因得疾病、喜怒失常、太康九年卒、諡曰定公。
註09-01
【一】魚豢曰。諺言「貧不學儉、卑不學恭」、非人性分也、勢使然耳。此實然之勢、信不虛矣。假令太祖防遏植等、在於疇昔、此賢之心、何緣有窺望乎?彰之挾恨、尚無所至。至於植者、[豈能興難?]乃令楊脩以倚注遇害、丁儀以希意族滅、哀夫!余每覽植之華采、思若有神。以此推之、太祖之動心、亦良有以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