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國志卷十/魏書十/裴松之注釈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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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01-01

【一】續漢書曰。淑有高才、王暢、李膺皆以爲師、爲朗陵侯相、號稱神君。
張璠漢紀曰。淑博學有高行、與李固、李膺同志友善、拔李昭於小吏、友黃叔度于幼童、以賢良方正徵、對策譏切梁氏、出補朗陵侯相、卒官。八子。儉、緄、靖、燾、詵、爽、肅、旉。音敷。爽字慈明、幼好學、年十二、通春秋、論語、躭思經典、不應徵命、積十數年。董卓秉政、復徵爽、爽欲遁去、吏持之急。詔下郡、卽拜平原相。行至苑陵、又追拜光祿勳。視事三日、策拜司空。爽起自布衣、九十五日而至三公。淑舊居西豪里、縣令苑康曰昔高陽氏有才子八人、署其里爲高陽里。靖字叔慈、亦有至德、名幾亞爽、隱居終身。
皇甫謐逸士傳。或問許子將、靖與爽孰賢?子將曰「二人皆玉也、慈明外朗、叔慈內潤。」

註02-01

【一】典略曰。中常侍唐衡欲以女妻汝南傅公明、公明不娶、轉以與彧。父緄慕衡勢、爲彧娶之。彧爲論者所譏。臣松之案。漢紀云唐衡以桓帝延熹七年死、計彧于時年始二歲、則彧婚之日、衡之沒久矣。慕勢之言爲不然也。臣松之又以爲緄八龍之一、必非苟得者也、將有逼而然、何云慕勢哉?昔鄭忽以違齊致譏、雋生以拒霍見美、致譏在於失援、見美嘉其慮遠、並無交至之害、故得各全其志耳。至於閹豎用事、四海屏氣。左悺、唐衡、殺生在口。故于時諺云「左迴天、唐獨坐」、言威權莫二也。順之則六親以安、忤違則大禍立至。斯誠以存易亡、蒙恥期全之日。昔蔣詡姻于王氏、無損清高之操、緄之此婚、庸何傷乎!

註03-01

【一】臣松之以爲于時徐州未平、兗州又叛、而云十萬之衆、雖是抑抗之言、要非寡弱之稱。益知官渡之役、不得云兵不滿萬也。

註03-02

【二】曹瞞傳云。自京師遭董卓之亂、人民流移東出、多依彭城閒。遇太祖至、坑殺男女數萬口於泗水、水爲不流。陶謙帥其衆軍武原、太祖不得進。引軍從泗南攻取慮、睢陵、夏丘諸縣、皆屠之。雞犬亦盡、墟邑無復行人。

註04-01

【一】典略曰。彧折節下士、坐不累席。其在臺閣、不以私欲撓意。彧有羣從一人、才行實薄、或謂彧「以君當事、不可不以某爲議郎邪?」彧笑曰「官者所以表才也、若如來言、衆人其謂我何邪!」其持心平正皆類此。

註04-02

【二】典略曰。彧爲人偉美。又平原禰衡傳曰。衡字正平、建安初、自荊州北游許都、恃才傲逸、臧否過差、見不如己者不與語、人皆以是憎之。唯少府孔融高貴其才、上書薦之曰「淑質貞亮、英才卓犖。初涉藝文、升堂覩奧。目所一見、輒誦於口、耳所暫聞、不忘於心。性與道合、思若有神。弘羊心計、安世默識、以衡準之、誠不足怪。」衡時年二十四。是時許都雖新建、尚饒人士。衡嘗書一刺懷之、字漫滅而無所適。或問之曰「何不從陳長文、司馬伯達乎?」衡曰「卿欲使我從屠沽兒輩也!」又問曰「當今許中、誰最可者?」衡曰「大兒有孔文舉、小兒有楊德祖。」又問「曹公、荀令君、趙盪寇皆足蓋世乎?」衡稱曹公不甚多。又見荀有儀容、趙有腹尺、因答曰「文若可借面弔喪、稚長可使監廚請客。」其意以爲荀但有貌、趙健啖肉也。於是衆人皆切齒。衡知衆不悅、將南還荊州。裝束臨發、衆人爲祖道、先設供帳於城南、自共相誡曰「衡數不遜、今因其後到、以不起報之。」及衡至、衆人皆坐不起、衡乃號咷大哭。衆人問其故、衡曰「行屍柩之間、能不悲乎?」衡南見劉表、表甚禮之。將軍黃祖屯夏口、祖子射與衡善、隨到夏口。祖嘉其才、每在坐、席有異賓、介使與衡談。後衡驕蹇、答祖言徘優饒言、祖以爲罵己也、大怒、顧伍伯捉頭出。左右遂扶以去、拉而殺之。
臣松之以本傳不稱彧容貌、故載典略與衡傳以見之。又潘勗爲彧碑文、稱彧「瓌姿奇表」。張衡文士傳曰。孔融數薦衡于太祖、欲與相見、而衡疾惡之、意常憤懣。因狂疾不肯往、而數有言論。太祖聞其名、圖欲辱之、乃錄爲鼓(吏)[史]。後至八月朝、大宴、賓客並會。時鼓(吏)[史]擊鼓過、皆當脫其故服、易着新衣。次衡、衡擊爲漁陽參撾、容態不常、音節殊妙。坐上賓客聽之、莫不慷慨。過不易衣、吏呵之、衡乃當太祖前、以次脫衣、裸身而立、徐徐乃著褌帽畢、復擊鼓參撾、而顏色不怍。太祖大笑、告四坐曰「本欲辱衡、衡反辱孤。」至今有漁陽參撾、自衡造也。融深責數衡、幷宣太祖意、欲令與太祖相見。衡許之、曰「當爲卿往。」至十月朝、融先見太祖、說「衡欲求見」。至日晏、衡著布單衣、(疏巾)[綀布]履、坐太祖營門外、以杖捶地、數罵太祖。太祖敕外廄急具精馬三匹、幷騎二人、謂融曰「禰衡豎子、乃敢爾!孤殺之無異於雀鼠、顧此人素有虛名、遠近所聞、今日殺之、人將謂孤不能容。今送與劉表、視卒當何如?」乃令騎以衡置馬上、兩騎扶送至南陽。
傅子曰。衡辯于言而剋于論、見荊州牧劉表日、所以自結于表者甚至、表悅之以爲上賓。衡稱表之美盈口、而論表左右不廢繩墨。於是左右因形而譖之、曰「衡稱將軍之仁、西伯不過也、唯以爲不能斷。終不濟者、必由此也。」是言實指表智短、而非衡所言也。表不詳察、遂疏衡而逐之。衡以交絕于劉表、智窮于黃祖、身死名滅、爲天下笑者、譖之者有形也。

註04-03

【三】三輔決錄[注]曰。象字文則、京兆人。少聰博、有膽智。以督軍御史中丞詣揚州討袁術、會術病卒、因以爲揚州刺史。建安五年、爲孫策廬江太守李術所殺、時年三十八。象同郡趙岐作三輔決錄、恐時人不盡其意、故隱其書、唯以示象。
康字元將、亦京兆人。孔融與康父端書曰「前日元將來、淵才亮茂、雅度弘毅、偉世之器也。昨日仲將又來、懿性貞實、文敏篤誠、保家之主也。不意雙珠、近出老蚌、甚珍貴之。」端從涼州牧徵爲太僕、康代爲涼州刺史、時人榮之。後爲馬超所圍、堅守歷時、救軍不至、遂爲超所殺。仲將名誕、見劉邵傳。

註05-01

【一】彧別傳載太祖表曰「臣聞慮爲功首、謀爲賞本、野績不越廟堂、戰多不踰國勳。是故典阜之錫、不後營丘、蕭何之土、先於平陽。珍策重計、古今所尚。侍中守尚書令彧、積德累行、少長無悔、遭世紛擾、懷忠念治。臣自始舉義兵、周游征伐、與彧戮力同心、左右王略、發言授策、無施不效。彧之功業、臣由以濟、用披浮雲、顯光日月。陛下幸許、彧左右機近、忠恪祗順、如履薄冰、研精極銳、以撫庶事。天下之定、彧之功也。宜享高爵、以彰元勳。」彧固辭無野戰之勞、不通太祖表。太祖與彧書曰「與君共事已來、立朝廷、君之相爲匡弼、君之相爲舉人、君之相爲建計、君之相爲密謀、亦以多矣。夫功未必皆野戰也、願君勿讓。」彧乃受。

註06-01

【一】荀氏家傳曰。衍字休若、彧第三兄。彧第四兄諶、字友若、事見袁紹傳。陳羣與孔融論汝、潁人物、羣曰「荀文若、公達、休若、友若、仲豫、當今並無對。」衍子紹、位至太僕。紹子融、字伯雅、與王弼、鍾會俱知名、爲洛陽令、參大將軍軍事、與弼、會論易、老義、傳於世。諶子閎、字仲茂、爲太子文學掾。時有甲乙疑論、閎與鍾繇、王朗、袁渙議各不同。文帝與繇書曰「袁、王國士、更爲唇齒、荀閎勁悍、往來銳師、真君侯之勍敵、左右之深憂也。」終黃門侍郎。閎從孫(惲)[煇]字景文、太子中庶子、亦知名。與賈充共定音律、又作易集解。仲豫名悅、郎陵長儉之少子、彧從父兄也。
張璠漢紀稱悅清虛沈靜、善於著述。建安初爲祕書監侍中、被詔刪漢書作漢紀三十篇、因事以明臧否、致有典要。其書大行于世。

註06-02

【二】彧別傳曰。太祖又表曰「昔袁紹侵入郊甸、戰於官渡。時兵少糧盡、圖欲還許、書與彧議、彧不聽臣。建宜住之便、恢進討之規、更起臣心、易其愚慮、遂摧大逆、覆取其衆。此彧覩勝敗之機、略不世出也。及紹破敗、臣糧亦盡、以爲河北未易圖也、欲南討劉表。彧復止臣、陳其得失、臣用反斾、遂吞凶族、克平四州。向使臣退於官渡、紹必鼓行而前、有傾覆之形、無克捷之勢。後若南征、委棄兗、豫、利既難要、將失本據。彧之二策、以亡爲存、以禍致福、謀殊功異、臣所不及也。是以先帝貴指縱之功、薄搏獲之賞。古人尚帷幄之規、下攻拔之捷。前所賞錄、未副彧巍巍之勳、乞重平議、疇其戶邑。」彧深辭讓、太祖報之曰「君之策謀、非但所表二事。前後謙沖、欲慕魯連先生乎?此聖人達節者所不貴也。昔介子推有言『竊人之財、猶謂之盜』。況君密謀安衆、光顯於孤者以百數乎!以二事相還而復辭之、何取謙亮之多邪!」太祖欲表彧爲三公、彧使荀攸深讓、至于十數、太祖乃止。

註07-01

【一】魏氏春秋曰。太祖饋彧食、發之乃空器也、於是飲藥而卒。咸熙二年、贈彧太尉。
彧別傳曰。彧自爲尚書令、常以書陳事、臨薨、皆焚毀之、故奇策密謀不得盡聞也。是時征役草創、制度多所興復、彧嘗言于太祖曰「昔舜分命禹、稷、契、皋陶以揆庶績、教化征伐、並時而用。及高祖之初、金革方殷、猶舉民能善教訓者、叔孫通習禮儀於戎旅之閒、世祖有投戈講藝、息馬論道之事、君子無終食之閒違仁。今公外定武功、內興文學、使干戈戢睦、大道流行、國難方弭、六禮俱治、此姬旦宰周之所以速平也。既立德立功、而又兼立言、誠仲尼述作之意。顯制度於當時、揚名於後世、豈不盛哉!若須武事畢而後制作、以稽治化、於事未敏。宜集天下大才通儒、考論六經、刊定傳記、存古今之學、除其煩重、以一聖真、並隆禮學、漸敦教化、則王道兩濟。」彧從容與太祖論治道、如此之類甚衆、太祖常嘉納之。彧德行周備、非正道不用心、名重天下、莫不以爲儀表、海內英雋咸宗焉。司馬宣王常稱書傳遠事、吾自耳目所從聞見、逮百數十年間、賢才未有及荀令君者也。前後所舉者、命世大才、邦邑則荀攸、鍾繇、陳羣、海內則司馬宣王、及引致當世知名郗慮、華歆、王朗、荀悅、杜襲、辛毗、趙儼之儔、終爲卿相、以十數人。取士不以一揆、戲志才、郭嘉等有負俗之譏、杜畿簡傲少文、皆以智策舉之、終各顯名。荀攸後爲魏尚書令、亦推賢進士。太祖曰「二荀令之論人、久而益信、吾沒世不忘。」鍾繇以爲顏子既沒、能備九德、不貳其過、唯荀彧然。或問繇曰「君雅重荀君、比之顏子、自以不及、可得聞乎?」曰「夫明君師臣、其次友之。以太祖之聰明、每有大事、常先諮之荀君、是則古師友之義也。吾等受命而行、猶或不盡、相去顧不遠邪!」
獻帝春秋曰。董承之誅、伏后與父完書、言司空殺董承、帝方爲報怨。完得書以示彧、彧惡之、久隱而不言。完以示妻弟樊普、普封以呈太祖、太祖陰爲之備。彧後恐事覺、欲自發之、因求使至鄴、勸太祖以女配帝。太祖曰「今朝廷有伏后、吾女何得以配上、吾以微功見錄、位爲宰相、豈復賴女寵乎!」彧曰「伏后無子、性又凶邪、往常與父書、言辭醜惡、可因此廢也。」太祖曰「卿昔何不道之?」彧陽驚曰「昔已嘗爲公言也。」太祖曰「此豈小事而吾忘之!」彧又驚曰「誠未語公邪!昔公在官渡與袁紹相持、恐增內顧之念、故不言爾。」太祖曰「官渡事後何以不言?」彧無對、謝闕而已。太祖以此恨彧、而外含容之、故世莫得知。至董昭建立魏公之議、彧意不同、欲言之於太祖。及齎璽書犒軍、飲饗禮畢、彧留請閒。太祖知彧欲言封事、揖而遣之、彧遂不得言。彧卒於壽春、壽春亡者告孫權、言太祖使彧殺伏后、彧不從、故自殺。權以露布於蜀、劉備聞之、曰「老賊不死、禍亂未已。」
臣松之案獻帝春秋云彧欲發伏后事而求使至鄴、而方誣太祖云「昔已嘗言」。言既無徵、迴託以官渡之虞、俛仰之閒、辭情頓屈、雖在庸人、猶不至此、何以玷累賢哲哉!凡諸云云、皆出自鄙俚、可謂以吾儕之言而厚誣君子者矣。袁暐虛罔之類、此最爲甚也。

註08-a

音翼。

註08-01

【一】荀氏家傳曰。惲字長倩、俁字叔倩、詵字曼倩、俁子寓、字景伯。世語曰。寓少與裴楷、王戎、杜默俱有名京邑、仕晉、位至尚書、名見顯著。子羽嗣、位至尚書。

註08-02

【二】晉陽秋曰。顗字景倩、幼爲姊夫陳羣所異。博學洽聞、意思慎密。司馬宣王見顗、奇之、曰「荀令君之子也。近見袁偘、亦曜卿之子也。」擢拜散騎侍郎。顗佐命晉室、位至太尉、封臨淮康公。嘗難鍾會「易無互體」、見稱於世。顗弟粲、字奉倩。何劭爲粲傳曰。粲字奉倩、粲諸兄並以儒術論議、而粲獨好言道、常以爲子貢稱夫子之言性與天道、不可得聞、然則六籍雖存、固聖人之糠秕。粲兄俁難曰「易亦云聖人立象以盡意、繫辭焉以盡言、則微言胡爲不可得而聞見哉?」粲答曰「蓋理之微者、非物象之所舉也。今稱立象以盡意、此非通于意外者也。繫辭焉以盡言、此非言乎繫表者也。斯則象外之意、繫表之言、固蘊而不出矣。」及當時能言者不能屈也。又論父彧不如從兄攸。彧立德高整、軌儀以訓物、而攸不治外形、慎密自居而已。粲以此言善攸、諸兄怒而不能迴也。太和初、到京邑與傅嘏談。嘏善名理而粲尚玄遠、宗致雖同、倉卒時或有格而不相得意。裴徽通彼我之懷、爲二家騎驛、頃之、粲與嘏善。夏侯玄亦親。常謂嘏、玄曰「子等在世塗間、功名必勝我、但識劣我耳!」嘏難曰「能盛功名者、識也。天下孰有本不足而末有餘者邪?」粲曰「功名者、志局之所獎也。然則志局自一物耳、固非識之所獨濟也。我以能使子等爲貴、然未必齊子等所爲也。」粲常以婦人者、才智不足論、自宜以色爲主。驃騎將軍曹洪女有美色、粲於是娉焉、容服帷帳甚麗、專房歡宴。歷年後、婦病亡、未殯、傅嘏往喭粲。粲不哭而神傷。嘏問曰「婦人才色並茂爲難。子之娶也、遺才而好色。此自易遇、今何哀之甚?」粲曰「佳人難再得!顧逝者不能有傾國之色、然未可謂之易遇。」痛悼不能已、歲餘亦亡、時年二十九。粲簡貴、不能與常人交接、所交皆一時俊傑。至葬夕、赴者裁十餘人、皆同時知名士也、哭之、感動路人。

註08-03

【三】荀氏家傳曰。頵字溫伯、爲羽林右監、早卒。頵子崧、字景猷。晉陽秋稱崧少有志操、雅好文學、孝義和愛、在朝恪勤、位至左右光祿大夫、開府儀同三司。崧子羨、字令則、清和有才。尚公主、少歷顯位、年二十八爲北中郎將、徐、兗二州刺史、假節都督徐、兗、青三州諸軍事。在任十年、遇疾解職、卒於家、追贈驃騎將軍。羨孫伯子、今御史中丞也。

註08-04

【四】荀氏家傳曰。愷、晉武帝時爲侍中。
于寶晉紀曰。武帝使侍中荀顗、和嶠俱至東宮、觀察太子。顗還稱太子德識進茂、而嶠云聖質如初。孫盛曰「遣荀勗」、其餘語則同。
臣松之案和嶠爲侍中、荀顗亡沒久矣。荀勗位亞台司、不與嶠同班、無緣方稱侍中。二書所云、皆爲非也。考其時位、愷寔當之。愷位至征西大將軍。愷兄憺、少府。弟悝、護軍將軍、追贈車騎大將軍。

註09-01

【一】荀氏家傳曰。曇字元智。兄昱、字伯脩。張璠漢紀稱昱、曇並傑俊有殊才。昱與李膺、王暢、杜密等號爲八俊、位至沛相。攸父彝、州從事。彝於彧爲從祖兄弟。

註09-02

【二】魏書曰。攸年七八歲、衢曾醉、誤傷攸耳。而攸出入遊戲、常避護不欲令衢見。衢後聞之、乃驚其夙智如此。
荀氏家傳曰。衢子祈、字伯旗、與族父愔俱著名。祈與孔融論肉刑、愔與孔融論聖人優劣、並在融集。祈位至濟陰太守。愔後徵有道、至丞相祭酒。

註09-03

【三】張璠漢紀曰。顒字伯求、少與郭泰、賈彪等遊學洛陽、泰等與同風好。顒顯名太學、於是中朝名臣太傅陳蕃、司隸李膺等皆深接之。及黨事起、顒亦名在其中、乃變名姓亡匿汝南間、所至皆交結其豪桀。顒既奇太祖而知荀彧、袁紹慕之、與爲奔走之友。是時天下士大夫多遇黨難、顒常歲再三私入洛陽、從紹計議、爲諸窮窘之士解釋患禍。而袁術亦豪俠、與紹爭名。顒未常造術、術深恨之。
漢末名士錄曰。術常於衆坐數顒三罪、曰「王德彌先覺雋老、名德高亮、而伯求疎之、是一罪也。許子遠凶淫之人、性行不純、而伯求親之、是二罪也。郭、賈寒窶、無他資業、而伯求肥馬輕裘、光耀道路、是三罪也。」陶丘洪曰「王德彌大賢而短於濟時、許子遠雖不純而赴難不憚濡足。伯求舉善則以德彌爲首、濟難則以子遠爲宗。且伯求嘗爲虞偉高手刃復仇、義名奮發。其怨家積財巨萬、文馬百駟、而欲使伯求羸牛疲馬、頓伏道路、此爲披其胸而假仇敵之刃也。」術意猶不平。後與南陽宗承會於闕下、術發怒曰「何伯求、凶德也、吾當殺之。」承曰「何生英俊之士、足下善遇之、使延令名於天下。」術乃止。後黨禁除解、辟司空府。每三府掾屬會議、顒策謀有餘、議者皆自以爲不及。遷北軍中候、董卓以爲長史。後荀彧爲尚書令、遣人迎叔父司空爽喪、使幷置顒尸、而葬之於爽冢傍。

註09-04

【四】魏書云攸使人說卓得免、與此不同。

註10-01

【一】魏書曰。議者云表、繡在後而還襲呂布、其危必也。攸以爲表、繡新破、勢不敢動。布驍猛、又恃袁術、若縱橫淮、泗間、豪傑必應之。今乘其初叛、衆心未一、往可破也。太祖曰「善。」比行、布以敗劉備、而臧霸等應之。

註11-01

【一】臣松之案諸書、韓𦳣或作韓猛、或云韓若、未詳孰是。

註12-01

【一】魏書曰。太祖自柳城還、過攸舍、稱述攸前後謀謨勞勳、曰「今天下事略已定矣、孤願與賢士大夫共饗其勞。昔高祖使張子房自擇邑三萬戶、今孤亦欲君自擇所封焉。」

註13-01

【一】魏書曰。攸姑子辛韜曾問攸說太祖取冀州時事。攸曰「佐治爲袁譚乞降、王師自往平之、吾何知焉?」自是韜及內外莫敢復問軍國事也。

註13-02

【二】臣松之案。攸亡後十六年、鍾繇乃卒、撰攸奇策、亦有何難?而年造八十、猶云未就、遂使攸從征機策之謀不傳於世、惜哉!

註13-03

【三】魏書曰。時建安十九年、攸年五十八。計其年大彧六歲。
魏書載太祖令曰「孤與荀公達周游二十餘年、無毫毛可非者。」又曰「荀公達真賢人也、所謂『溫良恭儉讓以得之』。孔子稱『晏平仲善與人交、久而敬之』、公達卽其人也。」
傅子曰。或問近世大賢君子、答曰「荀令君之仁、荀軍師之智、斯可謂近世大賢君子矣。荀令君仁以立德、明以舉賢、行無諂贖、謀能應機。孟軻稱『五百年而有王者興、其間必有命世者』、其荀令君乎!太祖稱『荀令君之進善、不進不休、荀軍師之去惡、不去不止』也。」

註14-01

【一】九州春秋曰。中平元年、車騎將軍皇甫嵩既破黃巾、威震天下。閻忠時罷信都令、說嵩曰「夫難得而易失者時也、時至而不旋踵者機也、故聖人常順時而動、智者必因機以發。今將軍遭難得之運、蹈易解之機、而踐運不撫、臨機不發、將何以享大名乎?」嵩曰「何謂也?」忠曰「天道無親、百姓與能、故有高人之功者、不受庸主之賞。今將軍授鉞於初春、收功於末冬、兵動若神、謀不再計、旬月之間、神兵電掃、攻堅易於折枯、摧敵甚於湯雪、七州席卷、屠三十六(萬)方、夷黃巾之師、除邪害之患、或封戶刻石、南向以報德、威震本朝、風馳海外。是以羣雄迴首、百姓企踵、雖湯武之舉、未有高於將軍者。身建高人之功、北面以事庸主、將何以圖安?」嵩曰「心不忘忠、何爲不安?」忠曰「不然。昔韓信不忍一餐之遇、而棄三分之利、拒蒯通之忠、忽鼎跱之勢、利劍已揣其喉、乃歎息而悔、所以見烹於兒女也。今主勢弱於劉、項、將軍權重於淮陰、指麾可以振風雲、叱咤足以興雷電。赫然奮發、因危抵頹、崇恩以綏前附、振武以臨後服。徵冀方之士、動七州之衆、羽檄先馳於前、大軍震響於後、蹈蹟漳河、飲馬孟津、舉天網以網羅京都、誅閹宦之罪、除羣怨之積忿、解久危之倒懸。如此則攻守無堅城、不招必影從、雖兒童可使奮空拳以致力、女子可使其褰裳以用命、況厲智能之士、因迅風之勢、則大功不足合、八方不足同也。功業已就、天下已順、乃燎于上帝、告以天命、混齊六合、南面以制、移神器於己家、推亡漢以定祚、實神機之至決、風發之良時也。夫木朽不彫、世衰難佐、將軍雖欲委忠難佐之朝、彫畫朽敗之木、猶逆坂而走丸、必不可也。方今權宦羣居、同惡如市、主上不自由、詔命出左右。如有至聰不察、機事不先、必嬰後悔、亦無及矣。」嵩不從、忠乃亡去。
英雄記曰。涼州賊王國等起兵、共劫忠爲主、統三十六部、號車騎將軍。忠感慨發病而死。

註15-01

【一】臣松之以爲傳稱「仁人之言、其利溥哉」!然則不仁之言、理必反是。夫仁功難著、而亂源易成、是故有禍機一發而殃流百世者矣。當是時、元惡既梟、天地始開、致使厲階重結、大梗殷流、邦國遘殄悴之哀、黎民嬰周餘之酷、豈不由賈詡片言乎?詡之罪也、一何大哉!自古兆亂、未有如此之甚。

註15-02

【二】獻帝紀曰。郭汜、樊稠與傕互相違戾、欲鬭者數矣。詡輒以道理責之、頗受詡言。
魏書曰。詡典選舉、多選舊名以爲令僕、論者以此多詡。

註15-03

【三】獻帝紀曰。傕等與詡議、迎天子置其營中。詡曰「不可。脅天子、非義也。」傕不聽。張繡謂詡曰「此中不可久處、君胡不去?」詡曰「吾受國恩、義不可背。卿自行、我不能也。」

註15-04

【四】獻帝紀曰。傕時召羌、胡數千人、先以御物繒綵與之、又許以宮人婦女、欲令攻郭汜。羌、胡數來闚省門、曰「天子在中邪!李將軍許我宮人美女、今皆安在?」帝患之、使詡爲之方計。詡乃密呼羌、胡大帥飲食之、許以封爵重寶、於是皆引去。傕由此衰弱。

註15-05

【五】獻帝紀曰。天子既東、而李傕來追、王師敗績。司徒趙溫、太常王偉、衞尉周忠、司隸榮邵皆爲傕所嫌、欲殺之。詡謂傕曰「此皆天子大臣、卿奈何害之?」傕乃止。

註15-06

【六】典略稱煨在華陰時、脩農事、不虜略。天子東還、煨迎道貢遺周急。
獻帝紀曰。後以煨爲大鴻臚光祿大夫、建安十四年、以壽終。

註16-01

【一】傅子曰。詡南見劉表、表以客禮待之。詡曰「表、平世三公才也。不見事變、多疑無決、無能爲也。」

註16-02

【二】臣松之以爲詡之此謀、未合當時之宜。于時韓、馬之徒尚狼顧關右、魏武不得安坐郢都以威懷吳會、亦已明矣。彼荊州者、孫、劉之所必爭也。荊人服劉主之雄姿、憚孫權之武略、爲日既久、誠非曹氏諸將所能抗禦。故曹仁守江陵、敗不旋踵、何撫安之得行、稽服之可期?將此既新平江、漢、威懾揚、越、資劉表水戰之具、藉荊楚檝櫂之手、實震蕩之良會、廓定之大機。不乘此取吳、將安俟哉?至於赤壁之敗、蓋有運數。實由疾疫大興、以損淩厲之鋒、凱風自南、用成焚如之勢。天實爲之、豈人事哉?然則魏武之東下、非失算也。詡之此規、爲無當矣。魏武後克平張魯、蜀中一日數十驚、劉備雖斬之而不能止、由不用劉曄之計、以失席卷之會、斤石既差、悔無所及、卽亦此事之類也。世咸謂劉計爲是、卽愈見賈言之非也。

註17-01

【一】魏略曰。文帝得詡之對太祖、故卽位首登上司。
荀勗別傳曰。晉司徒闕、武帝問其人於勗。答曰「三公具瞻所歸、不可用非其人。昔魏文帝用賈詡爲三公、孫權笑之。」

註17-02

【二】世語曰。模、晉惠帝時爲散騎常侍、護軍將軍、模子胤、胤弟龕、從弟疋、皆至大官、並顯於晉也。

註18-01

【一】世之論者、多譏彧協規魏氏、以傾漢祚。君臣易位、實彧之由。雖晚節立異、無救運移。功既違義、識亦疚焉。陳氏此評、蓋亦同乎世識。臣松之以爲斯言之作、誠未得其遠大者也。彧豈不知魏武之志氣、非衰漢之貞臣哉?良以于時王道既微、橫流已極、雄豪虎視、人懷異心、不有撥亂之資、仗順之略、則漢室之亡忽諸、黔首之類殄矣。夫欲翼讚時英、一匡屯運、非斯人之與而誰與哉?是故經綸急病、若救身首、用能動于嶮中、至于大亨、蒼生蒙舟航之接、劉宗延二紀之祚、豈非荀生之本圖、仁恕之遠致乎?及至霸業既隆、翦漢迹著、然後亡身殉節、以申素情、全大正於當年、布誠心於百代、可謂任重道遠、志行義立。謂之未充、其殆誣歟!

註18-02

【二】臣松之以爲列傳之體、以事類相從。張子房青雲之士、誠非陳平之倫。然漢之謀臣、良、平而已。若不共列、則餘無所附、故前史合之、蓋其宜也。魏氏如詡之儔、其比幸多、詡不編程、郭之篇、而與二荀並列。失其類矣。且攸、詡之爲人、其猶夜光之與蒸燭乎!其照雖均、質則異焉。今荀、賈之評、共同一稱、尤失區別之宜也。